洪昊乾微微一愣。
一旁的中郎将听闻,心急不已,赶忙出声提醒道:“难道那文祁没有勾结妖魔?”
吴言思索片刻,如实说道:“我并未亲眼看到,一切还要等那贪狼苏醒才知晓。”
顿了顿,他又不解道:“他欲杀我,难道还不算残害同僚?”
“这......”
中郎将不知该作何回应了,你好端端地站在这里,身上不见一处伤痕,反倒是那个要杀你的人,永远闭上了双眼。
沉寂之中,洪昊乾的爽朗笑声格外刺耳:“确实没毛病,人欲杀我,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?”
他笑够之后,又认真问道:“再与老爷子我仔细说说,从头到尾都发生了何事,记住,一个细节都别放过。”
继而,吴言一五一十道出了夜晚发生的一切。
中郎将听完之后,不由怒火中烧,文家作为陈州三代太守,深受百姓爱戴,想当初上一任太守带兵抵御妖魔侵城,身先士卒,最终不幸身亡,何等可歌可泣的壮举?
却没想到这样的文家内,竟会出现如此败类!
洪昊乾叹息一声,似乎是在感慨物是人非。
继而他抬眸,紧盯着吴言的双眼,一字一顿认真问道:“你确定,那贪狼昏迷之前说过,陈州之内有大妖。”
“确定。”吴言没有丝毫犹豫。
洪昊乾闭上了双眼,身子微微发颤,那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激动。
十有八九的猜测,再加上贪狼冒死得到的消息,他已经基本可以确信,那青蛇就在陈州之内!
但现在还不到打草惊蛇的时候,那青蛇异常狡诈,若是不能一击毙命,让它逃走,偌大的阳郡之内,如何能够再寻到它的踪迹?
更何况,若是将它惹急,陈州十万百姓又如何能够承受住对方的怒火。
洪昊乾手指轻点着桌面,忽的脑中灵光一闪。
你想要吃下老夫这神胎宝药,老夫又何尝不想尝一尝你那美味蛇羹。
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,不如就以身为饵,钓出你这条为祸阳郡的大青虫!
洪昊乾再次睁开了眼,望向吴言的眼神意味深长,脸上露出了老狐狸一般的笑意:“小子,能请你死上一死么?”
还待不得吴言拒绝,有人紧急来报,那昏迷的贪狼醒了!
......
次日清晨,天边刚浮现一抹鱼肚白,镇狱司的刑罚堂内,便是济济一堂。
吴言四人被带上枷锁,扣押在大堂中央,洪老爷子正坐高台之上,而在其身旁还有两道身影,眉宇间颇为相似的两位中年。
其中之一便是陈州太守文明杰,而另一人双目猩红,瞪着堂中青年的目光,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。
他便是文祁的生父,太守文明杰的胞弟,文明亮!
马营瞧见四周的架势,一股不安油然而生,继而就听到高台上的老爷子沉声开口:“以武犯禁,杀害镇狱司同僚,此乃死罪,吴言,你可知罪!”
“什么?”马营三人皆是一愣,而吴言只是低着脑袋,一言不发。
“既然你已无话可说,来人,将其带到斩首台斩首,以儆效尤!”
此话一出,马营身心皆颤,震惊的六神无主,直至有人按压着一旁的吴言起身,他才赶忙开口道:“天将大人,此事情有可原,那文祁勾结妖魔,残害同僚,死有余辜啊!”
“放肆!”文明亮怒声呵斥,咬牙切齿:“我儿已死,还要受你栽赃陷害,分明是你们,与妖魔勾结,被我儿发现之后,痛下杀手,饶是将尔等千刀万剐,也难泄我心头之恨,难平我丧子之痛!”
“口说无凭,你可有证据?”洪昊乾投来淡漠的视线。
马营急忙道:“等那贪狼苏醒,一切皆可真相大白,还请天将大人,再给些时间,留下吴言性命!”
一旁的丁怀二人亦是开口求情,却见高台上的老爷子微微摇了摇头:“昨夜丑时三刻,贪狼重伤不治,毒发生亡。”
此话一出,如同晴天霹雳,炸的三人脑袋嗡嗡作响。
“死了,这怎么可能?”马营震惊之余,抓住了话中重点:“天将大人,那昏迷贪狼重伤之处分明是后心口的刀伤,如何会毒发生亡?定然是有人昨夜暗中毒害!”
他望向了另一边的文明亮,怒发冲冠:“定然是你,怕儿子勾结妖魔的事情败露,所以派人暗中下手!”
“简直是一派胡言,尔等三人同是帮凶,应当一并斩首!”说着,文明亮看向了一旁的洪老爷子,却见后者双目紧闭。
“一人做事一人当,是我杀的文祁,守城军伍皆可作证,与他们三人无关。”吴言义正言辞。
马营张了张嘴,感动涌上心头,仅剩的理智如同崩断的弦,他不顾身上的枷锁,站起了身子,开始痛斥台上的那位:“你当真是老糊涂了,这么明显的问题都看不出来?什么陈州的守护神,简直是狗屁不通!”
“大胆!”中郎将怒喝一声,就欲上前将他按下,却听洪老爷子淡漠道:“让他骂。”
“老子便骂了!亏我以前还把你当做榜样,一心往上爬,就是希望能够在您身边效力,如今看来,当真是老子瞎了狗眼!”
“勾结妖魔的人你不杀,残害同僚的人你不杀,偏偏去杀肝胆赤诚的年轻人,等你把这些人都杀光之后,还靠谁去镇守一方斩妖除魔,难道靠你身边那些满肚子阴损的世家吗?”
“上梁不正下梁歪,阳郡的根果真是烂到了骨子里,都是他娘的一丘之貉!”
“杀吧,老子也不想活了,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,十八年之后仍是一条好汉!”
“你若是还有良心,就将我死后与小兄弟葬在一处,与少年豪杰同处一墓,也算我老马光宗耀祖了!”
说着,他看向了不远处被压走的青年,对方也恰好投来了视线,目光中带着些许同情之色。
见此一幕,饶是马营这硬铮铮的铁血汉子,都忍不住痛哭流涕。
即便到了这种时候,也依旧担心着我等吗?